無言的部落格

   「千江有水千江月，萬里無雲萬里天」。不知是誰在杉林溪

的一棵樹上掛上了這一塊木匾。那是一個夏末的黃昏，山上有些

秋意，我在步道上巧遇了這兩句詩。這原是佛家的一首偈子；只

要有水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月亮的倒影，只要無雲就會萬里澄澈朗

朗晴空。前一句照應了佛無時不在，後一句要我們去除心中如雲

的遮蔽和罣礙。在情感上是否又是另番境界，感情呈現的方式不

也如千江倒映，是永無歸處? 還是要像這樣的碧空萬里不著痕跡?

   蕭麗紅的「千江有水千江月」。當年獲得聯合報長篇小說獎，

並獲選為文建會”中書西譯計畫”。這部小說，應用了許多古典

詩詞去表達含蓄的情境，也十分貼切的用了本土方言習俗，表達

一份屬於中國人的情感。如:「入山聞鳥音，入厝看人面」。又如

文中寫外祖父避開偷瓜人的憨厚段落，老太太阻止兒媳婦出家的話：

「我寧可沒有這個兒子，也要妳這個媳婦。因為妳是艱苦有份的」

、奶奶贈玉、中元看戲、大妗的傳統婦女觀念和佛家思想等等。

這故事傳統中有新思緒、浪漫中帶著省思空間、苦難中有豁達人生。

   貞觀和大信的戀情從少年相遇開始，展開驚人的才情和超齡

的思想。作者用了許多玄妙的事件，含蓄的烘托出這些韻借，

展現心靈交會。例如大信借花獻佛寫給貞觀的「摸魚兒」、兩人

間往來的隨口成詩，處處典故的往來書信等等。雖然兩人分手時

的部分寫得相當牽強模糊，但仔細思考前後的轉折以及微妙的心

理變化，作者「世事無常」的意念，早已深植於這一段柏拉圖式

的浪漫戀情中。連當事人都不願挖掘宿命注定的無奈和衝突。

    貞觀滿身傷痕地回到了鄉下。此時，最疼她的奶奶過世，她陪

著去佛寺出家的大妗住了一段時間。貞觀在反覆沈思中洗滌了過往

的回憶；種種的人世變幻讓她擁有了澄淨的心，原來這段愛戀，只

是一番毫不起眼的過往雲煙。貞觀最後回歸了這一片屬於她的土地，

繼續承受她生命中的種種苦難，並以豁達的心，將他們還諸於天地。

   作者後記說：「人類原有的許多高貴品質，似乎在一路的追追趕

趕裡 遺失；追趕的什麼，卻又說不上來，或者只有走得老路再去撿

拾回來。」千山同一月，萬戶盡皆春，千江有水千江月，萬里無雲

萬里天!